读创/深圳商报记者 吴吉 通讯员 陈超群
海底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载人潜水器如何工作？下潜到4000米深的海底是什么体验？3月10日，中科院“探索一号”船搭载“深海勇士”号载人潜水器在三亚崖州湾科技城南山港码头启航，开始执行2020年第一个为期20天的科考航次任务。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马辉教授、廖然副研究员搭乘“探索一号”科考船出海，参与TS16航次。从两位老师第一时间传回的科考日记中，我们可以感受下科考专家们紧张又充实的生活，更可一窥神秘又丰富的海底世界。
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马辉教授（前）和廖然副研究员（后）在自制穆勒显微镜前
“精兵强将”呵护“深海勇士”
本航次由中国科学院深海科学与工程研究所组织，参与单位有中科院深海所、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浙江大学、中山大学、自然资源部第二研究所等，整个航次参与人员60余人。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马辉教授、廖然副研究员得到科技部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和基金委重大仪器项目的支持，在船上利用自制的穆勒显微镜、偏振相机测量海底微小生物、悬浮颗粒的偏振特性，以及光学窗口应变偏振特性等。
启航之后，参与科考的专家们遇到了第一道难题——晕船。廖然老师在科考日记里写道：“船上的伙食为四菜一汤，量大味美。汤是我最喜欢的，有营养而不腻；其实在陆上我从不喝汤，现在都是晕船给害的。晕船是绕不过去的坎。有一上船就晕躺下的人。我和马老师分别带了两种药，我吃盐酸异丙嗪片可以扛住；马老师比较强悍，不吃药也能扛住。”
“深海勇士”号下潜
不过，克服身体的不适后，科考人员很快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据廖然老师记录，此次“出征”的载人潜水器叫“深海勇士”号，它的维护、布放和回收都是潜航员团队的工作。“深海勇士”的潜航员队伍非常精干、专业，每个人都独当一面，在机械、电子、软件、系统集成以及操作的各个环节都无所不精。这次出海，一共有9名潜航员“精心呵护”着“深海勇士”号，每次1至2个人下潜。潜器入水或浮出水面后，蛙人负责跳上潜器，解、绑吊装缆和拖曳缆，“风险挺大，要身轻手快才行”。
海底世界让专家直呼“没想到”
维护、运行“深海勇士”是潜航员的职责，而“深海勇士”下潜后执行什么“任务”，则是科考队专家们需要精心规划的事情。
每次下潜的前一晚，科学家都要在潜器前面的采样篮里摆满各种下潜设备。这看似简单，却处处有“门道”。例如生物箱，科学家必须确认箱盖的一角是否被垫起一条小缝。“这个操作非常要紧，若生物箱盖严并残留空气，下潜时深海高压下可能把生物箱压爆，后果不堪设想。”廖然老师表示，每次采样篮带回的“战果”都是科学家们“争相瓜分”的宝藏。有一次，采样篮带回一条海参，“李博士拿了就往实验室跑，他们为此误了饭点，只好煮泡面吃。后来得知，他们要第一时间把它解剖，分给各个需要的人（团队），他只留了肠道细菌样品。”手快有手慢无，廖然老师就经历过因为缺乏经验“没抢到”研究对象的遗憾。为了科研废寝忘食，这对科考团队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马辉老师在做进舱准备
此次出海，科考队专家们每人都有一次随“深海勇士”下潜的机会，时长一般在9小时左右。3月17日，清华大学深圳国际研究生院马辉教授迎来了第一次下潜。顺利返回之后，马辉教授感触颇多，连呼“没想到”——没想到海底世界那么热闹那么多门道，没想到潜器操作那么复杂潜航员那么忙，没想到偏振相机的功能那么有限，没想到陆上设计的事在海底不那么容易做到……马老师还总结了一条经验——“依靠不依赖”，潜器操作、水声通信、偏振相机、数据备份都如此。
而更让马老师“没想到”的是，在船上迎接他顺利归来的，是兜头浇下的大桶的水！原来，首次下潜顺利归来的人都必须接受一个特别的庆祝仪式——泼水礼，这算是以别具一格的方式表达对他们勇气的肯定吧。
第一次顺利完成下潜的人都要接受“特殊大礼”——泼水礼。
9小时深海之旅意犹未尽
廖然老师也在3月22日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深海深潜。他表示，为了保证9小时的“深海之旅”状态最佳，特意向船上经验丰富的前辈们“取经”，总结了三条经验——“提前一天清淡饮食，不吃味重辛辣的东西；当天早饭要吃但少吃，少喝水；前一天晚上早点休息。”精心部署、小心准备，但下潜前一晚，他还是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没睡。
当天早上8点整，廖然老师随着“深海勇士”准时下潜。“下潜过程简单、安静。潜器灯全关，据说是为了避免大型动物的碰撞（按科学家要求也可以开）。周围慢慢变黑、变冷。窗外有发光的点或线状微小动物、水母从窗口向上划过，有些还会随着潜器运动一段距离”……这奇特的体验，让廖然老师终身难忘。经过紧张的工作，下午16点45分，潜器准时露出水面。总结这难忘的“海底探险”，廖然老师表示：“总的来说，第一次深潜时间紧张，体验丰富，既要照顾仪器正常工作，又想看尽海底风景，幸好两位潜航员鼎力相助。结束后盘点，收获3只海参、6管底泥、2瓶水，还有一批数据。另外，我亲眼见到了很多海底、海水的现象，对潜器的光学组件有了更多了解。这些都够我咀嚼一阵子。不虚此行”。
马辉老师下潜时拍摄的海底一景
“同一个地方下潜，不同的人收获往往不同，不同背景的人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例如：有限的几次有考古专家参与的潜次曾发现很多宋元时期的瓷器；鱼类专家下潜可以抓到不同类型的鱼，甚至能用机械手抓住活鱼……做科研要有好奇心，要带着目标下潜，对看到的东西敏感，这是提高下潜质量的一个主要途径”。廖老师在科考日记里郑重地记录下领队的叮嘱，这是他此次科考收获的另一笔“财富”。
